六楼的企鹅10

老鼠飞上天

“啊——靠！都几点了，阿姨怎么还不熄灯！”君君大喊着醒了过来，用力伸展四肢。 “一点二十，大哥你真的喝大了，这个星期晚上通宵供电啊！”上铺的扑该搂着一把吉他闭着眼睛正自我陶醉，没好气的说。 “明天可以升到一百八十级。”爪子忙着《奇迹》，头也不回。 “你们有没有发现，”君君揉揉眼睛，“咱们寝室好像少了点什么。” “对，神仙姐姐没来。” “丫又思春了。”扑该把吉他扔一旁，母食二指架着下巴作推理状，“是不是你的袜子？” “靠，去你的，明明在我枕头底下。” “内裤？” “去！也在枕头底下。” “番茄酱？” “那……在你衣柜里。” “啊！”君君又大喊一声，“小林子不见了！” “他刚才不是送你们班的一个女生回去了么？”挂<奇迹>的人连时间都可以忽略，其实那已经是六个小时以前。 “谁？哪里来的女生？”其时君君尤自昏睡不醒，不知道自己错过了要挟企鹅的千载良机。 “美女！”扑该和爪子脱口而出，边回想当时情景，嘴唇不时色迷迷的咂一下。 “会来找小林子的又是我们班的而且又是美女——”君君也作推理状，“我以金田一的爷爷金田一耕佐的名义起誓！凶手只有一个——文艺部长赵青同志！” “诶——呀——”扑该怪叫，“小林子被妖女挟持深夜不归……今天天气热得够呛，正所谓干材烈火，小林子……莫非已经惨遭不幸，失身于那个妖女了？” 一片沉默，连爪子都丢下他的法师凑过来作沉思状，三个人六只眼睛里开始闪烁着贼兮兮的光芒。海魔趁机把爪子的法师秒杀。 有人敲门。 看着赵青乖乖的跟在后面，企鹅深吸了口气，低着头放慢脚步故作羞态，手却在下面悄悄地伸向她，去拉她的手，但是他的手的空中画了几个弧什么也没拉到，扭过头才知道，赵青站在原地根本没动。 她站在路边，抿着小嘴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企鹅一边低头走，一边摸索着找她的手。满脸恶作剧的表情。 企鹅赶快走到她身边说我们去哪啊？ 赵青像换了个人般翻动着大眼睛调皮地说你还没跟我道歉呢。 看着她说完话后满脸娇羞的笑容，企鹅想起了光哥说的一句话：女人的撒娇和男人的撒谎一样，是种嗜好。 “道什么歉啊？” “刚才是谁批准你抱我的？” “可是你也没有反对啊——” “不管，反正现在我们扯平了，”赵青从小包里拿出一个企鹅看着很眼熟的信封，“你的申请，我扣下了没有让老师看到，现在你不能怪我了。” “唉,”企鹅摇摇头,”再说吧.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啊?” “闭上眼睛,”赵青妩媚的笑了笑,”不许偷看.” 一、二……三十六，上斜坡……四十九、五十……很听话的闭上眼睛，企鹅心里默默数着。 他听到浪的声音，闻到水的味道，在这个盛夏的夜晚，这里的风却是凉凉的。 不是黄浦江，这里的水汽宏大而野性，悠远绵长。 “潮打空城寂寞回，”企鹅喃喃自语睁开眼睛，“是长江！” “聪明！”赵青笑得很开心，“我们走走吧，我有话要给你说。” 企鹅点点头，却不知道她要说什么。 沿着江堤，赵青扶着自己那只白色的小包走在左边，而企鹅隔了一米的距离在右边和她并排走。赵青低着头，漫漫长发遮掩了她的神色。企鹅觉得自己是一个等待宣判的罪犯，等待他的是很多人心中的天堂，他的地狱。 可是一路上赵青始终没有说话，不知道多少路灯被甩在身后，脚下的影子从身后来到身前，又从身前退往身后，仿佛永无尽头。 企鹅只感到自己和赵青一直走着，是这些虚幻光影中唯一的真实。 一路走去，没有尽头。 不知道什么时候，企鹅感到自己负疚的心情完全淡化无形了，似乎是麻木了，又像是被永不停息的海风吹凉了胸口，企鹅只想这么走就好了。时间的概念在这里短暂的停顿，除了赵青之外，企鹅不再感觉到四周的任何运动。好像两个人只是走在一个过去时代的城市爱情电影中，而放映机则停滞在某个夜晚的镜头上。 “哈哈……”企鹅忽然笑出声了，因为他觉得自己很像一个傻瓜。 赵青抬头，看见那种久违的孩子一样透明的笑容，她也笑了，说：“我们去喝茶，我知道一个地方。” “其实……”赵青说，“……你怀表上面的照片我看过的。” 企鹅点点头：“你知道啊？” “对不起啊，”赵青轻声说，“我知道她是无可替代的，不过，那也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，不能因为放不下从前，……连现在也耽搁了。” 赵青不敢看企鹅的眼睛，她拉下那些红色的卡片去看里头的字。似乎从前坐过这个位置的人都给未来的人留下了一些话，祝福他们快乐，祝福他们幸福，或者希望他们珍惜时间……赵青可以设想那些写卡片的人　嘴角唇边的笑容，人们觉得幸福的时候都不会吝啬于祝福别人…… “光哥是我的好朋友，”企鹅缓缓说，“我……” 赵青感到一瞬间的虚弱，仿佛一本爱情小说的女主角是自己，自己却无力改变那个令人厌恶的结局。 “我不知道……”赵青摘了一张卡片给企鹅。 企鹅笑了，淡淡的透明的笑。卡上写着：“不必担心失去的东西，因为你最终拥有的会遇见你，即使那不是你等待的”。 企鹅说：“可遇不可求，他是那个爱你的人。” “那……还是……算了吧……”赵青几乎要拼凑出一个灿烂的笑容，黯淡的眼神却无法掩饰心中的失望。 “是么？”企鹅站了起来，说，“失陪一下。” …… 等待着你 等待你慢慢靠近我 陪着我长长的夜到尽头 别让我独自守候 等待着你 等待着你默默凝望着我 告诉我你的未来属于我 除了我别无所求 你知道这一生，我只为你执著 不管喜乐悲忧 你知道这一生，我只为你守候 …… ——《一生守候》 企鹅合上怀表，狠狠地洗了把脸。当他回到桌边，《Ｔｈｅ　ｓｏｕｎｄ　ｏｆ　ｓｉｌｅｎｃｅ》正在回荡，桌上空空如也，只有一张已经结帐的单子和那封退学申请，赵青喝了一半的珍珠奶茶还在桌上。企鹅坐了下来，他周围缤纷的纸片上依然写满了过去人们的祝福，未来的人真的会因为这些祝福而快乐么？ 企鹅吸了一口冰凉的绿茶，他想赵青是如何走的呢？ 企鹅把那封退学申请撕碎，扬手召一辆他ＴＡＸＩ远去……